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哥哥
媽媽離開那一天我只記得我一直說”我不要!我不要!”,
妹妹只是一直哭一直哭,
直到天黑我告訴她明天天亮醒來之後媽媽就會回來,
在那時候我常常以為睡過一覺之後事情就會變得不一樣,
為了盡快得到改變不到七點鐘我們就上床睡覺,
但是在這之後媽媽還是一次也沒回來過。
而我和妹妹每天起來就到海邊遊蕩,
幾天後村長阿伯把我們帶到學校說要讓我們上學,
老師牽起我們的手告訴我教室裡的事,
好久再沒有被人這樣牽著我們的手,
手心的記憶溫度既遙遠又熟悉,
不知為什麼突然臉頰竄紅熱了起來,
讓我急於甩放開手來,
快步離去,
只見背後妹妹滿足的眼神緊緊牽著老師的手,
我不喜歡看她這樣,
繞到後頭狠狠的抬起腿往妹妹的屁股一踢,
飛快的跑開,
但我總會想慢慢跑讓老師追上再讓她握住我的雙手,
面命著我下次別再犯,
我不管當下老師說了什麼?
只是不斷點頭用心去感受從那雙柔軟的手心傳達而來的暖意。
我用”使壞” 來試探吸引大人注意,
大概是因為太久沒被”愛”過了,
當那些突如其來的關懷來臨時我一點準備也沒有,
偏偏我需要它的時候因為不熟悉而只能祈求目光在我身上。
妹妹
不管發生什麼事只要一覺醒來,隔天就沒事了。
清晨醒來躺在身旁依舊是哥哥,
爸爸還是不在,
我在桌上翻找那些空麵袋,
試圖找出那怕是一些些麵屑也好,
哥哥提了一瓶水對我說:「喝水吧!」
然後這時候出門去逛逛或許能忘記一些身體上的感覺。
靜靜港邊除了一陣陣濕鹹海風外就是那幾條閒晃的野狗,
星期一本來就不會有同齡的小孩出現在這裡,
不過看著地上數幾十隻的竹籤末端還沾有醬汁,
彷彿聞得到昨晚市集空氣中充滿燒烤的香氣,
讓人忍不住的吞嚥掉口中大半的口水。
頭頂的烈日讓腳的影子下幾乎成一個圈,
我跟著哥哥的身後往回家的路上去,
回到家之後我們各自喝完一瓶水之後
哥哥說:「來睡覺吧!」
起來後哥哥說:「我們向上次一樣玩泰山盪鞦韆。」
可是上次這樣玩的結果是哥哥手脫臼包紮好長一段時間,
不過那時候我們每天每餐都有飯吃。
所以我兩手使勁一盪,
哥哥從床的上鋪翻跌了下來,
這次他躺在地上一動也不動。
我哭搶的奪出門外大聲喊叫:「救命啊!我哥哥死了!」..
那天晚上警察給了我一盒排骨飯,
然後讓我睡在派出所的房間裡,
我以為醒來哥哥就會來帶我回家,
可是並沒有,社工阿姨把我帶到阿伯家,
過了好久之後才再看到哥哥,
很多人看著我們,
哥哥卻只在我耳邊說:「肚子餓的時候多喝水就會飽,還有睡覺的時候比較不會餓。」
老師
他們是”新台灣之子”外籍媽媽一而再,
再而三最終還是受不了台籍丈夫不事生產、成天喝酒、鬧事,
連她託辦居留証1000元費用也拿去喝酒,
致使她非法居留,
最後終究只能狠下心返國結束這一段異國婚姻。
哥哥常常喜歡做些小動作來引起大人注意,
發出各種聲響,
如果不理會他,
接下來的動作就會更激烈些包括突然將妹妹推倒。
妹妹很安靜五歲的她在自學的狀況下認得絕大部分繪本裡的字,
你能想像嗎?就靠著一本”兒歌歡唱繪本”,
雖然是女孩但是妹妹的髮型與哥哥留著相同的短髮,
午覺後女孩們爭相排著隊,
準備讓老師綁頭髮時不需要綁頭髮的她就一直看著。
每次放學時當所有學生被家人接回他們總是沒被接走的唯二,
那天正好是海邊小鎮的夜市日,
校園的圍牆外就是攤販聚集處,
我牽著他們倆剛上場的夜市混雜著各式氣味誘惑著,
我提出說:「沒人可以選一樣吃的,老師請客!」
兄妹們靦腆向望著,
我逕自問妹妹說:「爆米花好嗎?」朝著攤位去,
買完爆米花後哥哥怯怯的說:「我想要薯條。」
海邊堤岸上我們三人邊吃邊聊,
哥哥異常的說了好些話,
就不知為何的突然停下,
好像發現自己不該這樣輕易卸下心防。
夕陽餘暉把我們三人的影子拉到又遠又長的遠方,
我不敢想明天之後暑假開始…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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